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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海行动/顺懂/一次告别

啊...

边缘性人格:

     练手作,今日阅卷产物,灵感来源《此生不换》




    《一次告别》




     我在父亲的相册里翻到一张老照片。


     它的年纪几乎和我一样大,拍下它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婴儿,一晃我都快要结婚了。二十多年的时间让照片的颜色褪去,但那种炽热的情感却与日俱增。小的时候我也曾见过它几次,那个时候它在我眼里还是一张普通的相片,而现在它却像是一张扁平的太阳——那种感情,太热烈了,仿佛要把人灼烧。


     我把它从相册里取出来,拿到阳台上问我正在看书的父亲。


     “给我讲讲这张相片的故事吧。”


     父亲接过去看了一会儿,然后把眼镜摘下来放在腿上,说:“这是我这一生拍过的最好的一张照片。”


     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将它发表,父亲这样回答我:“我不知道。只是后来我把这张照片洗出来,想,我不能把这张照片给其他人看。这太私人了。”


     现在我开始懂一点父亲这句话的意思了。


     “后来这两个人怎么样了?”我问。


     “拍完这张照片的第二天,我就被流弹击中了,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。”




     我父亲之前是一名战地记者,我知道他的左腿受了伤,回来后我母亲求他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了。那次他伤得严重,那条腿差点废掉,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到处跑,于是就退了下来做了一名普通的记者。他受伤的那一年我刚出生,这张照片就是他在那时候拍的。


     这其实不是一个多么复杂的故事。我父亲信奉罗伯特·卡帕的名言,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去往最前线,为此他和我母亲争吵,我母亲留不住他,我也留不住他。我父亲说。那个时候他在非洲,一个贫穷又战火纷飞的地方。他在那里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,有被饥饿折磨的小孩,有面对身患恶疾的孩子无能为力的母亲,也有年纪轻轻就端着枪游走的少年,还有他照片中的主人公——从各国来的军人们。


     我父亲追忆那早已淡去的硝烟和带着生离死别的沙漠阳光的时候,我低头看他手上那张相片。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收起了枪,高个子的军人看着比他矮一些的军人,伸手想要帮他擦掉脸上的血迹。




     ……




     顾顺的调令下来得很快,原本他只是借调一队,有了这张纸,他就永远都是蛟龙一队的人了。他拿到调令的那天,杨锐特地叫上其他几个人,说,让我们庆祝顾顺正式加入蛟龙一队!我们蛟一从此以后多了一个王牌狙击手!来来来,干了这杯!


     他们是不能喝酒的,只能以水代酒,几只装了白开水的玻璃杯撞到一起,大家说:欢迎欢迎。


     这个时候陆琛还没走,他也跟大家坐一块儿。顾顺看看他,看看其他人,说:“还是吃饭吧,难得吃顿好的。”


     他们都知道大家是呆不久了,陆琛断了一条胳膊,肯定是马上就走了,顾顺去申请调令的时候,听到政委找杨锐谈话,具体说了什么他不清楚,但那天在飞机上他没失去意识,他隐约知道杨锐身体里有颗定时炸弹,他也留不住了。这样一来他们小队就只剩下了四个人。再过几天,就要来四个新面孔了。


     顾顺搬进了从前石头的床位,和李懂一个宿舍,他睡李懂旁边。晚上他们从练习室回宿舍的时候他问李懂:“你报主狙训练课程了没?”


     李懂说:“没。”


     “为什么不去啊?”


     “我不想去。”


     顾顺停了下来看着这个倔强的年轻人的背影,琢磨李懂这个死脑筋在想什么。


     “你看看,多浪费,本来我们蛟一就要出两个王牌狙击手了。”


     “我觉得有你一个就行了,不需要再多一个我。”李懂停下来等他,没转过身,“我想留在这里。”




     陆琛没过两天就走了,接着杨锐也走了,然后四个新面孔进来了,管他们叫“哥”,李懂不再是最小的那一个了。


     他们相处得挺好,配合默契,但顾顺总觉得李懂在介意什么。也许是在怀念那些走掉的人,可是他们走在前线的战士,生死未知,来来去去太正常不过了。顾顺晚上听到李懂翻身的声音,爬起来去拉他杯子,李懂转过来小声问他,干什么?


     “既然你不想去,那哥教你。”顾顺说。


     后来李懂就不翻身了。




     顾顺第二天就开始写他的教学计划,写完了一整本本子,光是李懂这个人的人物性格他就写了足足五张纸,还包括李懂的各种小习惯,他喜欢什么,不喜欢什么。要是有人直接把这本书看成《李懂追求指南》都没有问题。


     顾顺写完了,开始见缝插针地逮着李懂训练,顺便往他的《李懂观察手册》上补充内容。


     李懂是个好学生,也许是之前有过实战经验的缘故,他学得快,开枪很少犹豫。他们讨论开枪的最佳时机,讨论如何使一枪的效益最大化,讨论属于他们观察员和狙击手之间的独特的暗号和提示。


     观察员是狙击手最好的陪伴。他们后来去演习的时候,李懂趴在他右后方,顾顺看不到他,却觉得安心。狙击手是世间最寂寞的人,所以才有了观察员。


     那次演习他们把红军打得够呛,对方指挥官脸都绿了。上头高兴,夸了他们几句,还给发了奖。后来不知道哪个小队的队长看到顾顺,提起来说,你那个观察员真是厉害,最后那几枪是他开的吧?是个当狙击手的好苗子啊,只当个观察员真是可惜了。


     顾顺其实当时想说我教出来的,当然厉害。但他那天鬼使神差地应了声之后就没说话,反倒觉得挺膈应。


     他从没遇到过一个比李懂更好的观察员,一想到他要是真的当了主狙,最不能接受的反而是他自己。这不应该,他向来讲求效益最大化,他清楚地知道感情不能影响他们。对狙击手来说,一秒的迟疑都是致命的。


     可是那会儿他确实犹豫了。




     李懂对于他放弃参加狙击手训练这件事毫不在意,顾顺又问过他几回原因,他的回答总是那个:我觉得当观察员挺好。


     李懂说,我不想开枪杀人。我不想离开蛟一。


     顾顺没继续听他那一万个借口,说:“行,那你继续当哥的观察员。”




     再两年,佟莉也走了。队里又来了个新人,再不久他们就被派去非洲,一个充斥着硝烟和血和病痛的味道的国家。


     这情形似曾相识,只不过李懂早就不是几年前的李懂了。


     他们去救一个孩子,李懂脸上擦伤了,顾顺抬起手来想给他把脸上的血迹擦掉。


     那张照片就是这个时候拍的,一个战地记者走过来说,我给你们拍了张照片,要看一下吗?


     两个人凑过去看,那哪是照片啊,那分明就是被太阳烤得滚烫的沙子,是李懂身上淌出的血。顾顺看他的眼神,实在太炽热了,炽热得要将他烧出一个窟窿来。


     记者本想问他们要一个可以用的联系方式,把照片寄给他们,被他们拒绝了。


     这个插曲打断了顾顺。记者走后,两个人在基地里漫步。顾顺走走停停,欲言又止,最后说:“懂啊,我有点话要跟你说。”


     李懂停下来,这回他回过头来了。他也许预感到了什么,或者说他也许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,他只是一直等着,一直忍者。到这一天到来,他却要说:不要说。


     他说,不要说。


     顾顺看着他,他的双眼是这沙漠里唯一的湿润。这双眼睛是汪洋大海,在他面前掀起滚滚波涛。


     李懂紧紧地咬着嘴唇,就这样看着他,最后,他近乎哀求似的说:不要说。


     顾顺,不要说。


     求你了。




     顾顺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了。他如临大敌,又悲从中来。


     他们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,所以,停在这里就好。


     顾顺僵了半天,抬起手想拍拍李懂的肩,李懂却退开了。


     “够了,顾顺。停在这里吧。”




     沙漠的最后一滴水蒸发了。




    END




    “愿这爱世代相传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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